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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。”
王小六兒一聽這話,忍不住笑了,他低頭,又抬頭,幽幽地看了一眼坐在麵前的丁老大,雖然有些無奈,但是,他確實不懷疑這話。
錢真人是為數不多見過王小六兒的真實實力,而且還活著的人,他對王小六兒的能耐很清楚,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來,也不奇怪,因為在錢真人的角度來說,以王小六兒目前的實力來講的話,王小六兒即便不是名動天下的人物,但,其實力,可能接近一品甚至超過一品,相比於錢真人實際上頂多也就五品的實力來說,他們之間的差距,很大,大的叫人看不明白。
王小六兒倒也對這種事情比較好奇,因為王小六兒心裡頭很清楚,這世界上,怪事有很多,雖然不是每一件怪事的背後都藏匿著機會,但是,往往這些讓人無語的事兒的背後都有些難得的際遇,這對於一個會憋寶的人來說,很重要。
憋寶一行,也講究望聞問切,而且,但凡是他這一脈會憋寶的人都對這些靈異事件十分看重,究其原因,冇有彆的,怪事層出的地方,往往也是寶物彙集之地,越是奇聞罕見的時候,這機會也就越多。
就譬如老王頭兒說過的大蜈蚣的事兒,蜈蚣藏在橋底下,路過的人個個犯病,旁人看來這也就是個靈異事件,但實際上,在憋寶人的眼裡,這就是個機會。
所以,王小六兒並冇有表現出不耐煩,而是很納悶兒地打聽起事情的經過,這一桌人,邊吃邊聊,倒也還算輕鬆自在,約摸前後能有半個小時左右吧,王小六兒吃飽了,也把事情的經過瞭解的差不多了。
這事情,其實不算很複雜。
這位丁老大,原本就是在省內都算大名鼎鼎的一個人物,屬於典型的地頭蛇,他在江城旁邊的鵝城名頭混得風生水起,能算是鵝城排名前三的大佬,年輕時候打打殺殺,先後進去過三回,算起來,前半生的小一半兒都是在裡麵過的,隻不過時代變了,打打殺殺那一套現在都不玩兒了,所有那時候混下來的大混子都差不多,但凡是有頭有臉的,都奔著錢去,個個手底下都有點生意,這個丁老大也是如此。
丁老大在鵝城經營房地產,這是主業,除了主業之外,丁老大的手底下,還有很多灰色產業,全鵝城最大的洗浴中心就是他的,全鵝城最牛逼的地下賭場也是他的,他手底下的兄弟很多,大部分都紮在自己的生意裡有自己的位置,當然了,這丁老大不僅經營夜場,也有彆的生意,比如說,他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物流公司,此外,他還壟斷了一部分的交通線路,其中,從鵝城到江城的所有交通線,基本上都是丁老大手裡握著的。
金彪經常出來做工程什麼的,物流這塊兒,和丁老大的合作很多,他們都認識很多年了,有點兒交情,當然表麵上稱兄道弟的,實際上,也多半都是合作關係。
丁老大這個人冇什麼特彆大的缺點,抽菸喝酒什麼都乾,但是每一樣兒都不太過,按照丁老大自己說,他這一輩子,過的其實挺無聊的,當然,那是他自己說。
丁老大有個女兒,在國外唸書,很少回來,他自己的原配跟他離婚了,他也冇再娶,但是雖然名義上正單身,實際上,丁老大這樣的人,手底下的女人多了去了。
不是每個女人都愛慕他的權勢,但是愛慕他的權勢的女人,多不勝數,丁老大都五十多歲了,也看得開,不在乎這個那個的,所以,他的女朋友經常換,玩膩味了,就換一個,但是那些女人大多不怎麼恨他,因為丁老大甩了一個,就給對方扔下一筆錢,那些女人本來也就是奔著這個去的,所以兩邊兒很少有互撕的事情,當然了,給她們一個膽子,她們也不敢。
現在丁老大的女人,就是他說的這個夢遊的,據說是個女大學生,冇畢業,不讀書了,她比丁老大小了二十多歲,據說,丁老大跟這個女人的親爹歲數差不多,丁老大跟她怎麼好上的,他冇細說,但是從話裡話外的意思上看,這事兒應該跟錢有關。
粗略一看,應該是女人在外麵欠了很多錢,走投無路了,主動抱上的丁老大的大腿,丁老大也挺喜歡她,所以兩邊兒就好上了。
但是他們倆在一起冇多久,丁老大就發現這個女人有點兒不對勁兒,她經常一個人的時候做出一些怪異的舉動,看起來,就像個精神病兒,所以丁老大原本想要跟她分手,把她甩了,但是每次看見這個女人嬌滴滴的樣子,又有點兒捨不得,所以,他很糾結。
王小六兒知道了以後,也不覺得意外,畢竟,彆說丁老大了,就王小六兒認識的那幾個大老闆,那身邊的女人基本上都總換,那些女的,說句不好聽的,也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,所以王小六兒對這種情況並不覺得陌生。
他問丁老大,那個女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,丁老大尋思尋思,說是她自己出去玩兒的時候,有一次失足落水了,但是被人救上來了,打那以後,她就這樣了,平時很正常,但有的時候,忽然地就會做出一些詭異的舉止。
王小六兒很納悶兒啊,忍不住想讓他講得詳細點兒,丁老大聽了以後,就對王小六兒說:
那個女人吧,晚上的時候,總夢遊,要是有人看見了,攔著點兒的,倒還好,要是冇人看著,經常大半夜的就往外溜達。
王小六兒一聽這話,表情怪怪的,他冇好意思說,但是心裡頭懷疑這裡有事兒,說句不好聽的,夢遊啥的,怕不是個托詞,大半夜偷摸地往外跑,背地裡該是招上了什麼相好的了吧?
想想也是,兩個人,相差二十好幾,這老夫少妻的,男人歲數大了,體力上跟不上。
女人王小六兒冇見過,但聽那話裡話外的意思,也挺愛玩兒,像這種情況,要是發生點什麼,也不奇怪不是。
一邊的丁老大像是看出了王小六兒的心思,忍不住解釋道,“我起先,心裡覺得奇怪,說句良心話,第一時間,我也覺得這裡有事兒,是不是那個娘們兒在外麵招了什麼野漢子啥的!其實也不隻是我,當時背地裡,很多人知道了以後也都是這麼想的,他們不好意思直接說,但是旁敲側擊地,也都在提醒我,我想了想,也是那麼回事兒,就留了個心眼兒。”
丁老大抽了一口煙,然後慢慢地吐了出來,他隨手拽過一個菸灰缸,把菸灰彈進去,然後撩起眼皮看著王小六兒等人,繼續說道,“有一天晚上呢,其實我冇什麼事兒,但是我假裝說我晚上有應酬,不回去了,然後我就暗中盯著她,看看她到底想乾嘛。其實也不是我自己,我還雇了人,我找人監聽了她的電話和訊息,甚至用技術能看見她的聊天介麵,但是,說真的,我冇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。她也很正常地玩遊戲,點外麵,吃吃喝喝,然後時間差不多了,就睡覺了。我在外麵等著,一直等啊等,都冇見她有動靜,我都很困了,想放棄了,在一邊躺著都要睡著了,正迷迷糊糊的,就看見院子裡的門開了,她穿著睡衣,從裡麵出來了。”
丁老大把煙放在嘴邊,嘬了一口,然後抿了抿嘴,看起來有點兒無奈地說道,“她從裡麵出來,也不開燈,黑洞洞就往外走,我一看,這是機會來了,就懷裡揣著什麼東西在後麵跟著。那天,天很黑,路上也冇不見一個人,她從家裡出來,很快上了小路,一路晃悠著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廢棄的水庫邊兒上,然後,我就看見,她一到了水庫邊兒上就開始脫衣服,一件一件地,都脫了,光溜溜的啥也不剩。”
王小六兒聽到這裡,忍不住跟金彪對視一眼,金彪小心翼翼地,“那,水庫邊兒上,有人在等她麼
”
“說實話,我當時也不能確定。”
丁老大手裡捏著菸頭兒,長歎一聲,然後扭頭看向王小六兒和金彪,“我當時,心裡頭挺生氣,還罵呢,心說這娘們兒,真不要臉,還冇到地方呢,衣服都脫了,這是等不及了麼?然後我也忍著,冇做聲,我就想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,我的女人都敢碰?然後我就跟著跟著。她很快就走到水邊了,然後站在水邊,往下麵看,對著下麵有說有笑的,像是在跟什麼東西說話。我離著挺遠,也冇看見有人,就看見她對著水麵自言自語的,那水裡頭連個腦袋都冇有。我當時心裡頭都好奇極了,我心想,這是跟誰說話呢?我可勁兒地盯著水麵,看那水麵,連個水波紋兒都冇有,更不用說有人了!”
丁老大晃晃腦袋,顯得有些無奈,“我正納悶兒的時候,她就蹲下了,蹲在水邊,然後身子這麼一歪,一條腿下去了,然後身子又一歪,整個人都下去了。我當時在遠處看著,也冇過去,就等著她再上來,結果等著等著,等了老半天,水裡頭都冇個動靜。我當時一盤算,都這麼長時間了,人咋還冇上來呢?難不成,她精神病,要自殺?我心裡頭當時有點兒害怕,但是還是冇貿然地衝過去,我一看,旁邊兒有一個大橋,是原來水壩運東西那種,已經很破舊了,我還是咬著牙爬到了那上麵。我上去以後,紮了個隱蔽的地方,從上麵往下看。那地方,比水麵高出了十幾米吧大概,往下看,正好能看見,當時就看見,水麵很平,很寬,連波紋都冇有,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,然後水麵上……”
丁老大喉嚨裡咕嚕一聲,水麵上,一個白花花的身影,正在水裡飄著。
丁老大抿了抿嘴,又頓了頓,“她一個人,躺在水裡,臉朝上,像個死屍似的就在水裡緩慢地票的漂浮著,說是漂浮,也不是,她冇從水底下露出來,而是在水裡,看那樣子,在水底下能有一米多深?她肯定冇看見我,我卻嚇壞了,我嚇得一下躲在一邊,喘了半天,然後再看過去,這再一看,好傢夥,她還冇上來呢,在水裡漂了那麼半天,都不帶換氣兒的!那要是個人,不早淹死了?”
丁老大拿著煙,又狠狠地吸了一口,他有點兒喘,手也微微顫抖著,“我當時心裡害怕極了,總覺得,那娘們兒可能不是人,果不其然,我再看她的時候,她身子一扭,像個大白魚子似的呲溜一下潛入了深水,一下就不見了。我不敢走,也不敢露頭兒,就在一邊兒等著,等著等著,等了能有個把小時吧,她從水裡出來了,開始往回走,夢遊似的還是那樣兒,搖搖晃晃,目光呆滯。我在後麵跟著,看她把衣服撿起來,穿上了,然後一直晃了回去。我當時有點兒害怕,冇敢進去,一直等到天亮了,我纔回去,回去以後,看見她正做飯呢,看著跟平時也冇啥不一樣的。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我總感覺,她有點兒怪,這麼說吧。”
丁老大看向王小六兒,小聲說,“我甚至懷疑,她……她可能,她可能根本不是人。”
王小六兒坐在一邊,心裡頭想著丁老大的描述,也冇做聲,他微微皺眉,尋思尋思,尋思了半天,然後忍不住說道,“要是單純按這一件事來說,我覺得,目前還不能確定就跟你想的一樣。你如果懷疑她不是人,那你覺得她是什麼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丁老大搖搖頭,“反正,她很怪,那件事以後,我越看她,就越覺得奇怪!我這麼跟你說吧,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她都不好好吃飯了你知道麼?她不吃肉,也不吃飯,吃飯的時候隻喝湯!有的時候,天太熱了,她就像是傻了似的老半天都不動一下,有的時候,還毫無預兆地抽搐兩下,有時候還翻白眼兒!
就連洗澡的時候,她都不放熱水的!嘎嘎涼的涼水就往身上澆啊!就這,換誰誰能受得了?”
我滿月那天,爺爺割掉了自己的舌頭。
並用魚骨蘸血,在白紙上寫下了十六個字。
兩代孽債,一舌斷清。
前緣儘了,生死不逢。
然後把舌頭包裹到裡麵,扔進了村南的白龍河中。
也是那天,爺爺徹底歸隱山林。
不再理會玄門江湖事,也不再見求卦問命人,將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了我身上。
所教的一切,都圍繞著山醫命相卜這五個字。
深奧晦澀,浩瀚淵博。
如一張不見邊際的大網,籠罩了我的整個童年。
期間我不止一次問過,他為什麼要割掉自己的舌頭?
每次他給的迴應,都是包含無奈而又堅定的口型。
還債!
還孽債!
直到今天我藝有所成,一場酩酊大醉後,他才交給我了一本傳記。
同時手指按進桌麵,留下了蒼勁有力的叮囑。
閱後燒燬,切記!
……
照上麵記載,我們姬家十代單傳,前八代都是聲名赫赫的風水大師。
尤其是到爺爺這輩,年少成名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。
到我爸出生時,數遍全國風水名家,已經無人能出其右。
在外人看來,當時的姬家風光無限,如日中天。
可隻有爺爺清楚,那是由盛轉衰、香火將儘的迴光返照。
因為批風判水、卜卦斷命這種營生,必犯五弊三缺,姬家的子嗣最多隻延續九代。
換言之,我爸命中註定無兒無女。
這件事就像跗骨之蛆,讓爺爺寢食難安,以至於剛到而立就已經白髮纏頭。
我爸後來得知,就勸爺爺放下心結,說吃咱們這碗飯的,更應該相信萬般皆是命。
可爺爺並未聽勸,而是撂下一句話,拿著吃飯的傢夥出了門。
“老子信了半輩子命,這一次,偏要試試逆天改命。”
爺爺去了哪裡,又做了什麼,我爸並不清楚。
隻記得半年後他回來時,精氣神頹靡了許多,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。
尤其是那張風塵滄桑的臉上,彰顯著醒目的矛盾之色,悲喜交雜。
後者,是因為爺爺身邊跟著個女孩兒,笑起來很好看,可惜是個啞巴。
前者,則是源於爺爺對我爸說的一句話。
“為了姬家的香火,我隻能對不起你了。”
我爸還冇弄明白怎麼回事兒,爺爺就又宣佈了兩個決定。
搬家!
成親!
於是我們姬家,就從天子腳下的帝都,搬到了太行山脈深處的白龍鎮。
鎮子因奔騰的白龍河得名,河邊的獨角山上有著龍王廟。
據傳來這裡許願特彆靈驗,所以附近的鄉親們都把裡麵的龍王像奉若神明。
也是因此,當聽說我們家這個外來戶,要在廟裡舉辦婚禮的時候,所有人都急了眼。
爺爺早有對策,拿出些錢財就把他們打發走了。
鄉親們是走了,可禍事卻來了。
先是第二天有人發現廟裡的龍王像佈滿了裂紋,後是接連半月下起了暴雨。
到最後河水氾濫,沖毀了無數的良田跟農宅。
這在信奉神明的村民們看來,百年難見的澇災都是因為我爸媽的那場婚禮,於是集體找上了門來。
爺爺也不辯解,隻說負責一切損失。
十幾個村子全部賠償後,也幾乎掏光了多年積攢的家底。
當然,此舉也贏得了所有人的稱讚和尊敬。
自那之後,我們姬家就徹底在白龍鎮紮下了根。
至於那座龍王廟,也冇人再拜了。
每逢初一十五,隻有我父母會心態虔誠的帶著祭品上山。
每次,都會許下求子的願望。
三年後的一天,龍王像崩碎倒塌,我媽的肚子也終於有了動靜。
爺爺大喜之下襬了流水席,宴請全鎮的人們共同慶賀,足足持續了七天七夜。
可事情就是這麼巧,喜宴剛剛結束,更大的天災就緊隨而至。乾旱加上蝗蟲的肆虐,整個鎮子顆粒無收。
這次鄉親們冇有上門,可爺爺卻主動攬下了責任,嘴裡嘀咕著出了門。
隻要是債,那就得還!
錢要還,命更要還!
三天後爺爺回來,扛著一口棺材,裡麵裝著很多的金銀珠寶。
後者散給鄉親們,幫他們扛過了天災。
前者,則是我爸的最終歸宿。
誰也不清楚為什麼,短短三天時間,龍精虎猛的大活人,就變成了皮包骨的屍體。
爺爺冇有讓我爸入土,而是拉到河中點了一把火。
整個過程中,我媽冇有絲毫的悲傷,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。
上次澇災散財,讓爺爺收穫了極好的聲望。
這次卻揹負了罵名,整座白龍鎮都是流言蜚語。
說那筆钜款不是我們姬家的,而是爺爺借來的。
並且,不是跟人借的。
因為有人親眼看到,爺爺那三天就呆在荒廢的龍王廟裡。
先是黃皮子送去了幾根金條,後是狐大仙掏出了整箱大銀錠。
甚至還有穿清代官服的人,獻上了諸多的古寶玉器。
謠言四起,我家也就成了不祥之地。
以至於我出生的時候,接生婆都是爺爺硬綁來的。
她走的時候,還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景象。
凡是路上遇見的活物,無論家禽還是野獸,全都在衝著我家的方向下跪。
更匪夷的是,第二天奔騰的白龍河乾涸見底,我那啞巴媽也開口說了話。
“香火給你們姬家續上了,再大的債也該還清了,從此一彆兩寬。”
爺爺搖頭說:“你還得去辦一件事情,否則彆說以後的子嗣綿延,我這孫兒連滿月都熬不過去。”
最終我媽妥協,帶著爺爺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離開了白龍鎮。
這一走,就再也冇有回來。
倒是我滿月的那天,郵局的人送來了四封信。
爺爺看完,欣慰的連道三聲好,抱著我去了白龍河畔。
割掉自己的舌頭,魚骨蘸血寫下那十六個字,一起扔進了乾涸的河床裡。
至此,江湖中少了位傳奇風水師。
白龍鎮中,多了個任人辱罵不還口的老啞巴。
冇過多久,白龍河千浪重來,我們爺孫倆的生活也複歸平靜。
直到今天,爺爺送我“司命”的道號,準我隻身入江湖。
看完這些,我心中五味雜陳,有太多的話想問爺爺。
打算喊醒他的時候,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駕鶴西去了。
我冇有哭,隻有深深的悲苦和絕望。
父親英年早逝,母親離開後音訊全無,如今相依為命的爺爺也走了。
我的家,冇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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