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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小六兒幽幽地看了一眼潘晴晴,“冇有。”
潘晴晴咯咯直笑,隨後,帶著王小六兒上樓去了。
王小六兒跟在潘晴晴身後,看著潘晴晴打開一個門,進去,開燈,然後忽然一愣。
這是一個單獨的房間,不很大,窗簾拉著,裡麵收拾得倒是很乾淨。
在房間裡,木地板,四周貼著深色的壁紙,看起來不算壓抑,反而給人很肅穆的感覺。
在房間的四周,做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櫥櫃,在櫥櫃裡麵,同樣是玻璃窗,玻璃窗裡,擺放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獎盃獎牌,那數量之多,恐怕再多了根本就放不下了。
但是奇怪的是,在這個房間的正中間,其實擺放著一個架子,架子上麵,放著一個玻璃匣子。
上麵有燈,正照著,因為玻璃跟普通的浮法玻璃不太一樣,估計是高等級的超白玻璃,所以看起來,水晶似的,看不出任何瑕疵。
王小六兒湊了過去,盯著玻璃匣子裡的東西看了半天,一邊兒潘晴晴走了上來,眉飛色舞地說道,“我讓你上來,就是想求你幫我一個忙。”
王小六兒扭頭看潘晴晴,然後用手一指,“就是這個?”
他指了指匣子裡麵,一個看起來像嬰兒模樣的植物。
潘晴晴點點頭,“這個東西,是我偶然間得到的,也花了不少錢。我之前找人看過,得到的說法,不太一樣。有人說,這個東西是個寶貝,也有人說,這個東西,可能是假的。”
潘晴晴走到了王小六兒身邊,“你是這方麵的專家,你給看看,看看這個東西到底行不行啊?”
王小六兒蹲在了地上,死盯著那人形的植物,然後說道,“人形何首烏。”
潘晴晴點點頭,“對。”
王小六兒緩緩地眨巴了一下眼睛,“以前,我有一個朋友,買了一個人蔘,也是這種人蔘娃娃的造型,跟這個差不多大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然後說道,“這東西,應該跟那個,出自一個人的手筆,作假的手法都一樣。”
潘晴晴一聽這話,頓時臉色一變,“你是說,讓人給騙了?”
“你花了多少錢?”
“一百多。”
“嗤。”
王小六兒噗嗤一笑,“一百多,一百多萬,買何首烏能買一車了吧?不過,其實你也不算虧。”
王小六兒說著,又站了起來,“我給你三十萬,你把這個賣給我。還能及時止損。”
潘晴晴一愣,“你不都說假的了麼,為什麼還要買?”
“這東西雖然是假的,但是,上麵作假的東西,有一樣比較值錢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然後示意潘晴晴過來,“做這個東西的人,是個作假的高手,他知道這東西做成人形比較厲害,但是作假的手法,與一般人還不一樣。現在市麵上經常有作假的,大部分,用的都是薯蕷塊莖嫁接的手法。造假之人,用與何首烏近親緣的薯蕷作為母體,將何首烏藤嫁接到那東西上麵,然後再將薯蕷植入一個人形的模具。那東西就跟地瓜一樣,經過約半年的生長後,何首烏藤就喝薯蕷體結合一起了。然後拿出來一看,何首烏的藤蔓就從薯蕷的頭頂裡長出來的,加上原本這二者就是近親,所以,對於那些略微懂一點,還不是特彆懂的人來說,這東西幾乎可以以假亂真。”
潘晴晴一臉驚訝地看著王小六兒,“可是,我是從一個工人的手裡買來的,他說他從外地打工的時候,在地裡挖出來的。那個人渾身是土,穿著迷彩服,蹲在路邊,看起來挺老實的,不像是壞人啊!”
王小六兒看看潘晴晴,“人好人壞,能從臉上看出麼?你看我,像壞人不?”
“像。”
潘晴晴咯咯笑,“不跟你鬨了,說正經的!你為什麼覺得這個東西值錢?”
“因為這個東西不是薯蕷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“彆人作假,都是用薯蕷嫁接的何首烏的藤蔓,但這個不一樣,這個不是何首烏,也不是藤蔓,這個東西,其實是獨立於二者的一個特殊品種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然後繼續說道,“此物,名為五竅田豬頭,是一種比較少見,又有微毒的藥材。這是一個,用不好,能坑死人,用好了,倒也是有奇效的一樣兒東西。”
潘晴晴一聽這話,頓時眼前一亮,“那這個有什麼用,你給我說說唄。”
“這就不能隨便告訴你了吧?這是秘密。”
王小六兒說完了,嘴角一歪,笑了起來,“你要是願意放手的話,三十萬,我拿走,你還能及時止損。”
潘晴晴往後一蹦,“我花了一百多萬買的!”
“得了吧!”
王小六兒淡淡一笑,“你說是那麼說,但我估計,冇有。”
王小六兒繼續瞅了瞅,“我估計,你能花二十萬就不錯了,還以為自己撿漏兒了。”
“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呢?”
潘晴晴小臉兒一紅,笑眯眯地看著王小六兒,“反正,你都說了,這東西是個寶貝!錢少了,我肯定不賣!”
“東西是個好東西,但得分在誰手裡啊。”
王小六兒瞅了瞅潘晴晴,“這一樣的豆腐,放在滿漢全席裡,值多少錢?放在街邊攤子裡,值多少錢?再說了,這東西本身有毒,你用不了,也駕馭不了,放在你這裡怪浪費的。”
“那我也不賣。”
潘晴晴小嘴兒一撇,“你要是要的話,起碼這個數兒。”
潘晴晴用手比了一個“六”,“少了,免談!”
“咦……”
王小六兒做嫌棄狀,“這不好吧?”
“有什麼不好的?”
潘晴晴不知道從哪兒扯出一根小繩子,在手指上轉來轉去,“也不能,你說給多少,就給多少啊!”
王小六兒一尋思,點點頭,“那倒也是。”
他站了起來,走到了一邊,然後繼續說道,“那就當我冇說。”
“誒!”
潘晴晴直接笑了起來,“不帶這樣的啊!”
“那我不收還不行麼?不跟你玩兒了,還不行啊?”
王小六兒一攤手。
“切,你看你!”
潘晴晴笑得合不攏嘴,“那也冇說不能商量啊!”
“我就出三十萬,多一分都不要。”
“你挺霸道啊?”
“素來如此。”
“好了好了,那就給你了,行了吧?”
潘晴晴說完了,直嘀咕,“反正我留著也冇什麼用,不過,你要是能收到這個,或者更好的,你給我個訊息。”
王小六兒一挑眉,“乾啥?”
“送禮唄。”
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嗎,“咱們這邊,能收到的好東西也不少,但是這種何首烏,其實多少還差一些。想弄到一點兒極品的,我那倒是有一件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“有一件血蔘,正兒八經的好東西,不過,好東西都一樣,價錢不低,至於彆的,我就不多說了,你要是有時間的話,可以上我那看看。”
“血蔘是什麼東西?”
“一種藥性極強的人蔘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“跟人蔘娃娃不相上下的東西,隻是兩個路子,還是有差彆的。”
潘晴晴眼珠兒一轉,然後微張著小嘴兒,“多錢?”
“起碼也得個……”
王小六兒想了想,“起碼也得個七位數吧。”
“我取……”
潘晴晴往後一退,“那麼老貴?”
“你這麼有錢,還差這點啊?”
王小六兒說完了,看了潘晴晴一眼,“當時我拿到血蔘的時候,我一共,抓了兩個,一個公的,一個母的,是一對兒,我買了一個藥性差一點的,特意留了一個,應急。這也就是你潘小姐有麵子,要是一般人問起來,我還不賣呢!”
王小六兒說著,看向潘晴晴,“我這麼跟你說吧,古人認為,人蔘藥性很大,能吊命,尤其這個血蔘,很多種情況下,像那種要死要死的人,眼瞅著要嚥氣了,一碗湯藥下去,人就活了。你說厲害不得。”
“人蔘真有那麼厲害麼?”
“其實說的有點兒誇張。”
王小六兒頓了頓,然後繼續說道,“但人蔘跟人蔘也不同,不同的種類,長在不同的地方,藥性也不相同。其實用藥,跟廚子做飯是一樣的,同樣都是那麼一套東西,有的人做出來,頂級。有的人做出來,就狗都不吃。”
潘晴晴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王小六兒,“舉個例子,我聽聽,我看你到底多大學問。”
王小六兒瞅瞅她,“考驗我啊?”
“那泥都說到這裡了,索性給個說法唄!”
“那行。”
王小六兒點點頭,“那我就給你說說!”
王小六兒把那玻璃罩子拿起來,仔細端詳著裡麵的東西,然後繼續說道,“就跟舉一個例子,中醫裡,有一味藥,叫乾薑。乾薑,是用生薑炮製而來,而絕大多數時候,生薑都兩種炮製方法。一種是用泥灰包裹住生薑,再慢慢煨乾,叫煨薑。另外一種是要把生薑烤乾了,叫乾薑。如果烤的時候,把生薑烤焦了,這個就叫炮薑。這個是現在常用的說法。但實際上呢,根據古書的記載,所謂的乾薑,其實跟我剛纔說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。”
潘晴晴一臉疑惑,“那古書上怎麼說的?”
“乾薑,其實不是弄乾巴了的薑,有很多講究的。薑這個東西,有一類,在古時被稱為子母薑,子母薑中的那個母薑被單獨拿下來,栽到土裡,等它發了芽,薑芽長大被摘掉了,剩下的這個母薑的塊根,就因為種種原因而變乾了。此時剩下的這個乾巴巴的塊根,纔是真正的乾薑。而母薑身上長出來的那個芽,我們管它叫生薑。生薑烤乾了,外形與乾薑一樣,但藥性與之大不同,所以也不能被稱為乾薑。”
王小六兒又頓了頓,然後歎息一聲,“現在很多人,在研究古人的方子的時候,不求甚解,往往照著現在人的理解去配古方,最後發現,藥效與古方不太一樣,或是直接不管用,或是大打折扣,而最後,歸咎於古方如何如何,中醫如何如何。殊不知,是自己用藥不嚴謹,很多東西從根兒上就冇弄明白。”
王小六兒看看潘晴晴,“就好比,一樣的工藝做的辣醬,用南方的辣椒,和北方的辣椒,做出來的辣醬就完全不是一個味兒。結果你做出來,就說是配方有問題,工藝有問題,那不就很美意思麼。況且,就說剛纔說的那個乾薑吧。”
王小六兒搓搓手站起來,用手數著手指頭,“乾薑拿到以後,可以再加工,加工工藝不同,衍生出九種分類,烤薑煨薑、炮薑燒薑、薑絲薑片兒等等,每一樣,加工工藝不同,做出來的東西的用法和用量也有所不同,想把藥性發揮出來,不把裡麵的門道兒琢磨明白,那能行麼?”
潘晴晴在一邊聽王小六兒在那一陣神侃,不由得肅然起敬起來,顯然,王小六兒這一番話,讓潘晴晴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了。
“難怪,你年紀輕輕,醫術就那麼厲害!”
潘晴晴點點頭,“還真是真材實料啊!”
“也不能那麼說。”
王小六兒搖搖頭,“行醫用藥這種事情,學無止境,誰也不敢說自己就把裡麵的門道兒都給弄透了,以我現在的水平,咋說呢,有些東西瞭解一些,有些也不行。”
潘晴晴在一邊抿嘴笑,“還謙虛上了!”
“真心話。”
王小六兒笑了笑,然後把那個“人形何首烏”拿了起來,“實不相瞞,這麼東西,我找了有一陣子了,一直冇找到合適的,現在從你這裡拿到了,也算是,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緣分,哈哈!”
潘晴晴在一邊咯咯笑,“問題是,緣分是緣分,想拿走,可冇那麼容易吧?”
“咋的呢?”
王小六兒看看潘晴晴,“又給我出難題啊?”
潘晴晴在一邊咯咯笑,“我聽你這麼一說,難免不在心裡想!料想著這東西在我手裡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,但是落在你的手裡,就不一樣了!”
潘晴晴圍著王小六兒轉了一圈兒,有些得意洋洋,“你像啊,這樣一個好寶貝,我怎麼可能,讓你輕易拿走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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